林洪通編著:永安抗戰文化史話:姚勇來、沈嫄璋政治身份之謎
【按:福建永安是一座濃縮了全國民族抗戰文化歷史的文化名城。據央視《永遠的長征•堅忍不拔》、中共黨史出版社《圖說長征(叢書)序曲卷》等權威資料介紹:1934年7月15日,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,與紅九軍團在永安小陶鎮石峰村及洪砂一線集結,舉起北上抗日的大旗,并發布了《為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宣言》、《北上抗日先遣隊告農民書》、《我們是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》三個宣言書,標志著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的正式開始,從此拉開了長征的序幕。1931年“九•一八”事變后,出生于永安下渡村的永安人鄒韜奮,在上海全身心投入抗日救亡運動。1935年12月,他與沈鈞儒、厲麟似等人組織成立了上海文化界救國會。1936年11月,國民黨為了撲滅國內的抗日烈火,逮捕了正在領導抗日救亡運動的救國會領導人沈鈞儒、鄒韜奮等七人,釀成七君子事件,遭到全國人民,包括宋慶齡、何香凝等社會名流的強烈反對。鄒韜奮出獄后輾轉重慶、漢口、香港繼續開展愛國救亡工作。1943年因患耳癌秘密返滬就醫。1944年7月24日不幸逝世于上海醫院(今上海市第二人民醫院),終年48歲。2009年鄒韜奮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之一。1944年9月28日,中共中央追認他正式黨員,1944年11月15日,偉大領袖毛主席為鄒韜奮同志題詞“熱愛人民,真誠地為人民服務,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,這就是鄒韜奮先生的精神,這就是他之所以感動人的地方”。抗日戰爭時期,國民黨福建省政府從福州內遷至福建中部山城永安,作為戰時省會長達七年半(1938年5月—1945年10月)之久。在中國共產黨倡導的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旗幟下,一大批革命知識分子、愛國進步人士、熱血青年和一些身份隱蔽的共產黨員云集永安,組成了一支頗具規模的文化大軍。他們以筆墨作刀槍,形成了聲勢浩大的抗日救亡輿論,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抗戰文化活動,使得永安成為東南抗戰文化的一面旗幟。由原永安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林洪通同志退休后編著的《永安抗戰文化史話》共37萬字,于2013年10月由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,首次印刷1200冊,多數已贈送與林老師有聯系的各界人士,受林洪通老師的委托,現將其中的書稿及相關書評逐一在網上發布,以供各方人士了解永安抗戰文化。本次網頁發表的是林洪通編著《永安抗戰史話》295頁至298頁《姚勇來、沈嫄璋政治身份之謎》,其他書稿及其書評將陸續發布。搜索“林洪通編著”或本網頁中的相關標題或關鍵字句,可找到本網頁。搜索本文標題,在其他網站,多數有照片。受托網上發布者管其乾歡迎各界人士到永安市小陶鎮石峰村、永安市吉山村等地參觀國家級永安抗戰遺址群。】
姚勇來、沈嫄璋政治身份之謎
林洪通
筆者曾于1990年撰寫了《抗日戰爭時期永安進步文化活動中地下黨員的組織關系》一文。該文發表于中共福建省委黨校《黨史研究與教學》1990年第5期。文中將姚勇來、沈嫄璋夫妻(均為莆田人,一說仙游人)也劃入“中共黨員”之列,這是不對的,應當予以糾正。
姚勇來、沈嫄璋夫妻倆來到戰時省會永安后,在永安抗戰文化活動中曾作出過可貴貢獻。姚勇來曾擔任過由中共地下黨人創辦的進步報紙《老百姓》報的編輯,后又擔任過改進出版社的六大期刊之一《戰時民眾》主編,又任過《聯合周報》編輯,常以“姚隼”為筆名在《現代文藝》、《聯合周報》等報刊發表進步文章和文藝作品。沈嫄璋也曾任過《老百姓》報編輯,也在《改進》、《戰時民眾》、《現代青年》等刊物發表進步文章。同時,姚勇來、沈嫄璋都是抗戰話劇運動的活躍分子,常是姚勇來當導演,沈嫄璋飾主角。抗敵劇社常在永安文廟大殿前和全省各地巡回演出《放下你的鞭子》、《麒麟寨》等救亡話劇,受到各界好評。姚勇來、沈嫄璋都因“羊棗事件”牽連,于1945年7月16日被捕。
抗戰后期,姚勇來、沈嫄璋二人都在《中央日報》(福建版)任記者。姚勇來同時任《中央日報》(福建版)副刊編輯。并主編該報《星期文藝版》。而該報總編輯蔣海溶,是當時國民黨特務組織中統永安區區長。
基于姚勇來、沈嫄璋在永安抗戰文化活動中的進步表現,有人就認為他們是共產黨員。但到目前為止,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他們加入過中國共產黨組織。然而,就在筆者1990年5月在《黨史研究與教學》發表《抗日戰爭時期永安進步文化活動中地下黨員的組織關系》一文后不久,當年曾經擔任過中統永安區副區長的黃緣炘,在1990年9月24日給中共永安市委黨史研究室寫了一信,信中說:
“關于我的認罪材料《羊棗同志當年遭受逮捕的經過》文中(指由中共永安市委黨史研究室編輯出版的《羊棗事件》一書第一版收入的該文─-筆者注)所寫‘有些和中統特務組織有關的人也被捕了’,指的是姚勇來被捕。姚勇來當時是福建中央日報記者,和當時中統永安區區長蔣海溶是同事。蔣海溶自1943年起在福建中央日報社工作,先任總編輯,后任總經理,一直至抗戰勝利離開永安。蔣在1945年初起,暗中兼中統永安區區長。我就是在他擔任區長組織骨干時,才暗中兼任副區長兼組織股長的。他在‘羊棗事件’發生前,曾經告訴過我,姚勇來是共產黨內的暗線。我們當時稱這樣的人為“特情人”。他是和蔣單線聯系的,有否辦理什么手續不知。不過我沒有聽到姚勇來有供給過有關共產黨什么情報(假使姚有供蔣什么有價值情報,我相信蔣一定會告訴我的)。后當蔣海溶知道姚勇來被軍統逮捕時,蔣心中很有氣的對我說:‘姚也被他們抓去了!’關于姚勇來是特情人情況,在解放初期我的認罪材料中,曾經提過。”
由此,卻從一個側面反映姚勇來、沈嫄璋是在“羊棗事件”發生以前加入了中統永安區的特務組織的。1945年年初,姚勇來就同中統永安區區長蔣海溶開始單線聯系,“羊棗事件”發生,姚、沈于7月16日被軍統特務逮捕,應當說是國民黨內部兩股特務組織間的一場誤會。因為“羊棗事件”是由第三戰區顧祝同的軍統特務組織一手策劃,永安的中統特務組織處于被動應付局面。在這種情況下,姚勇來和沈嫄璋被捕不到三個月即被釋放。姚勇來是以漢奸嫌疑,被押解到鉛山“第四聯絡站”,不久后,轉送到法院釋放的;沈嫄璋是在永安以“保外分娩”名義釋放的。如果他們早先參加過共產黨組織,那么,到1945年初,他們也已背叛了中共。所以,筆者認為,《抗日戰爭時期永安進步文化活動中地下黨員的組織關系》一文中將姚勇來、沈嫄璋劃入“中共黨員”之列是不對的,應予以糾正。
根據姚勇來在獄中的情緒和表現,曾經引起當時被關押在一起的李品珍的懷疑。李懷疑姚是作為“苦肉計”而入獄暗中監視他人的特務。而李出獄以后,又曾在福州、上海二次巧遇姚,更使李生疑,以為自己走到哪里,姚跟到哪里。此疑團至今未解。故筆者曾在2006年7月25日寫信給李品珍,詢問他在永安獄中曾懷疑姚勇來的情況。李品珍老人于2006年8月2日回信說:
“關于姚勇來夫婦事,我知之不多。他們當時在中央日報工作,對于這種人,我們是不輕易相信的。四五年七月十五日下午,我被捕了,一到監房,即看到姚勇來,他說他也被捕了,但若無其事,我即提高了警惕,認為:可能是特務安排的圈套。后來他被解到上饒,不久,放回永安,說是漢奸嫌疑。后來我到福州,他也到福州;我到上海,他也到上海。我在上海擺脫了他。經過只是如此,其他說不上。他們后去臺灣,情況我不知道。這類問題,恐怕只宜向公安機關了解。”這時李老雖已96歲,但記憶十分清晰。
1946年秋,姚勇來、沈嫄璋前往臺灣。姚勇來任臺灣的一家大報《新生報》編輯,沈嫄璋任該報記者。他們在臺灣成為大紅人。特別是沈嫄璋,被稱為“叱咤風云的名記者”、“資深記者”、“大牌記者”,尤以采訪蔣夫人宋美齡和婦聯會新聞出名。新聞界人士均稱她為“沈大姐”。
然而,天有不測風云,1966年國民黨臺灣中統特務組織“調查局”在局長沈之岳的掌控下,對原在永安《中央日報》》(福建版)工作過的人員和在福建新聞界文藝界參加抗日救亡工作的人員,懷疑他們與羊棗有聯系,認作“共產黨分子”。故將臺灣調查局一處處長蔣海溶、副處長李世杰和姚勇來、路世坤、沈嫄璋等打為“匪諜”下獄。他們關在臺灣警總軍法看守所,稱為“城固專案”,對他們施以殘酷的逼供。沈嫄璋被捕后,臺灣調查局勒迫她自誣并供他人。她在獄中不堪蒙受百般凌辱,說有很多事情,我實在沒有做,我只好以死來表明心跡。她終因熬不過酷刑而給三個女兒寫下絕筆信,說我離開你們西去是不得已的。后上吊自殺。死時剛滿50歲。據說死時連衣服都沒有穿。而姚勇來則被判12年徒刑(在此之前姚勇來的胞妹和在空軍服役的妹夫,也雙雙因案被槍決)。姚出獄后顛沛流離,只得在頂好市場后巷的香江大廈當管理員,并兼賣香煙賺些小錢糊口,于20世紀90年代初中風去世。
2011年8月初稿
2012年6月修改
參考資料:
①《新聞界的悲情女特務》。
②《調查局黑牢345天》(李敖出版社1990年)。
③《羊棗事件》(廈門大學出版社1994年)。